河南男子被关十年后终止审查 申请国家赔偿遭困境

　　36岁，河南商丘人。6日，他成为各大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。

　　2004年，杨波涛因涉嫌一起强奸杀人碎尸案而被刑事拘留。从26岁到36岁，杨波涛在看守所里度过了大学毕业后最好的十年。十年间，他先后被判死缓、死缓、无期，但都因“事实不清”被河南省高院发回重审。直到今年4月30号，杨波涛才收到了商丘市公安局的《终止侦查决定书》。铁窗十年，杨波涛的人生轨迹被完全改变。

　　从2004年6月27日起被羁押在看守所，到2014年2月12日被取保候审。案情一起来回往复的，还有杨波涛的十年光阴。

　　杨波涛：第一次判死缓，第二次还是死缓，第三次是无期。我全家十年没有过正常人的生活，我是妻离子散，家破人亡。

　　因涉嫌一起强奸杀人碎尸案，杨波涛历经了河南省商丘中院四次一审，三次判决，河南省高院三次裁定撤销原判、发回重审，最后一次一审开庭后，16个月未判决，商丘市检察院以“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”撤回起诉。4月30号，杨波涛收到了商丘市公安局前进分局出具的《终止侦查决定书》。杨波涛的姐姐杨春霞情绪激动。

　　杨春霞：我们本来是很幸福的家庭，搞得这么惨，我们一家十年来顶着巨大的压力，像背着巨大的石头一样，喘不过气来，有了这个结果太艰难了，太不容易了。

　　对于杨波涛长期被羁押，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杨伟东认为：

　　杨伟东：这个案子比较特别，它是经过了不断的反复。按正常的时间，一审二审完了，生效判决之后，就会移交，从看守所移交到监狱去执行了。这个案件当中，因为一直没有生效，或生效了之后可能马上就进入了再审的程序，发回重审的程序。所以它可能始终没有从看守所移交到相关的其他的羁押的机构场所。所以才会出现这样长期羁押在看守所的情形。

　　杨波涛，商丘市夏邑桑固乡杨庄村人，这个大学毕业生昨天操着一口很重的河南口音告诉记者，收到这份《终止侦查决定书》只是“心情好比以前好一些了”，他要申请国家赔偿，但遇到了难题。

　　杨波涛：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我跟这个案件有关系，所以终止侦查。就是有这个手续能不能申请国家赔偿啊？也问其他的律师了，有不同的意见，有的说可以，有点说还差一个手续，所以现在也比较纠结这个事儿。

　　杨波涛的辩护律师、河南三文律师事务所律师沈祥丰告诉记者，目前杨波涛申请国家赔偿的条件还不成熟。要想获得国家赔偿，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之一，“公安机关的撤销案件决定书，检察院的不起诉决定书，法院的无罪判决书”，但以本案来说，法院至今没有产生生效判决；检察院撤回起诉也没有表示不再起诉，公安机关终止侦查也未撤案，结论始终有些模糊，没有一个明确的文书认定杨波涛无罪。

　　沈祥丰：检察机关从法院，在它这个第四次判决之前，撤回起诉了。我这个撤回起诉就跟法院没有关系了，你不叫我审了我就不审了嘛，我就不判了嘛。以刑诉法的规定，你只能退回补充侦查两次。你已经四五次了，你不能再退回补充侦查了，它把这个案子呢，又退回公安补充侦查，公安机关咧，他就应该做出撤销案件决定书。这个咧，他没有按照这个办，他引用的还是一百八十三条第二款，他做出的却是终止侦查决定书。你这个就是文不对题了。但是按照《国家赔偿法》或《国家赔偿案件立案问题的规定》，就没有这个名称。你拿这个终止案件决定书，那你就只有包括你的起诉，因为于法于据，你找不到这点儿。

　　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杨伟东建议，杨波涛可以尝试向一审法院申请国家赔偿，但没有司法定论的确有一定困难。

　　杨伟东：严格来说我觉得，可能还是有一定的困难，法院应当做出一个无罪的判决。所以现在这个就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情形，这里边就没有一个宣告他无罪的情形。

　　杨波涛此前被卷入的案件，是发生在2001年8月16号，河南省商丘市梁园区的一起强奸杀人碎尸案，死者为当时年仅22岁的女子李月英。如果终止对杨波涛的侦查，那么真凶在哪，被害一方怎么看？

　　2001年9月10日，杨波涛首次接受商丘市公安局梁园分局刑警大队的询问，称认识死者李月英，不过案发当天李月英并未联系过自己。杨波涛说，因为指纹未对上，自己一度被警方排除嫌疑，但是当时新调任来的梁园分局局长刘玉舟急于破案，自己背了黑锅，并遭遇了刑讯逼供。

　　杨波涛：当时案发的时候他就问过我，已经把我排除了，指纹也不是我的。这个刘玉舟这个局长调过来之后他恶意办错案，后来就是他调入新局长以后，他就是又把我弄起来了。

　　梁园分局的一份《“2001.8.16”碎尸案侦破过程》显示，2004年6月11日，该案原侦办人员将杨波涛“仍拒不交代”的情况汇报，“分局领导高度重视，决定对此案强力攻坚”。而杨波涛所指的梁园分局原局长刘玉舟2011底因受贿罪、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、刑讯逼供罪等数罪并罚，被判有期徒刑十七年。

　　辩护律师沈祥丰：除了口供之外，没有任何直接证据。口供按照杨波涛的说法，也不是他的供述，而是当时，公安局，公安分局的局长刘玉舟的叙述，而不是他的供述。

　　2004年6月27日杨波涛被刑事拘留，7月6日被逮捕。7月29日梁园分局向梁园区检察院递交起诉意见书，9月5日移送审查起诉。经两次退回补充侦查，2005年7月25日商丘市人民检察院以“故意杀人罪”提起公诉，8月8日商丘市中院开庭审理。

　　2005年起，这起杀人碎尸案进入了一审判决、二审撤销原判发回重审的反反复复之中，至今没有一份生效判决。真凶到底是谁？死者李月英的代理律师上海福一律师事务所律师汪继华仍然坚称：

　　汪继华：我们认为这个案件杨波涛不应该是无罪的，一审法院三次判有罪，说明很多人认为杨波涛是有罪的，但高院又三次发回重审了么，说明有人认为杨波涛是无罪的，虽然公安机关宣布杨波涛是无罪，终止侦查，但不代表杨波涛就是无罪的人，我们再去找真凶，我们再去哪里找真凶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