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州：15岁少女疑不堪后妈虐骂吞剧毒农药死亡

    要不是因为吞服了农药，六年级便辍学在家照顾弟弟的小婷（化名）大抵也没机会，能在这个时候从240公里开外的乡下来到福州城区。她躺在省立医院ICU重症病房内，紧闭双眼，已有4天。

    24日晚上，宁德寿宁县大安乡海拔800余米高的深山里，争吵过后的小婷使出全身力气喊出，“我早就想死了！”，仰头吞下手中的百草枯（剧毒农药）。而源头，按照吴家家人的说法，是小婷再也忍受不了后妈的虐待了。

    将湿衣服收进箱 责骂下吞下农药

    那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。和近些日子以来的暴雨一样，争执声常伴随在这个家庭。晚饭过后，后妈陆花（化名）将手伸进装衣服的箱子，摸到了还没有全干的孩童衣服。她问道，“衣服怎么是湿的？”

    父亲吴明（化名）称，小婷当时对陆花顶嘴，自己有听到一句，“你生的儿子，凭什么要把衣服给我洗”。随后两人就此事争吵起来。随后，其出门上厕所，回来时两人依然吵个不停，并听到陆花要打小婷的声音，进门一看，果然小婷被打了。

    “她突然拿起农药就喝了下去。”吴明说，自己想阻止，已经来不及了。他询问小婷，喝了多少，一大口还是一小口。女儿回应说是“平常的一口”。

    吴明慌忙叫她去漱口，并拿起手机通知亲戚前来，骑着摩托车赶忙将女儿送往寿宁县医院。

    这个时候，是夜里9时许，小婷喝了农药的消息，在只有20来户人家的自然村里，一下子就传开了。

    吴明回忆，自己找来绑带将女儿捆在身后，骑着摩托车一路驶向县医院。小婷在背后对他说，“恶心，想吐”。吴明喜极，心想把农药吐出来就好了。接着他觉得后背传来一阵温暖，原来是女儿吐在自己后背上了。但没过多久，身后的女儿便告诉他，“嘴巴发麻，全身都发麻。”

    吴明心里一团紧。

    转移救治过程中披露遭后妈虐骂

    寿宁县医院相关工作人员回忆，当天晚上10时许，医院急诊室接诊，家人告诉医护人员是“喝了农药”，洗完胃，有人拿着药瓶识别才知道是百草枯，怕耽误治疗，赶忙叫家属把孩子转移到省立医院进行救治。

    抵达省立医院，是25日下午2时许。在转移途中，不少陪同的亲戚从小婷口中听说了陆花对她的种种虐骂。

    “大年初一烧香拜佛，求菩萨让她快快死掉。”“饭桌上的肉，夹一块就打一下。”

    “大冷天洗衣服，一遍洗不干净就要求再洗一遍。”甚至有亲属告诉东快记者，后妈大冷天用冷水给小婷洗澡，还戳她下体。

    “我早就想死了！我忍受够了！”一些吴明从来不知道的事情，也在这一刻渐渐明朗。他告诉东快记者，陆花曾在他面前告状，说小婷剪坏了她的睡衣。她在责问小婷的时候，被小婷反问，“我要是剪的话，肯定剪她的新衣服，剪她旧衣服干吗呢？”心里琢磨了一下，觉得女儿说得也对。

    反而，是吵架那天晚上，小婷说出自己的文具盒、新衣服、以及买来的书本，都是陆花刻意破坏。吴明心里生生疼起来，才知道，女儿竟受了那么多委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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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15岁的小婷，是不幸的。

    尚未到记事的年纪，亲生妈妈便离开了自己。据远房亲戚介绍，小婷小时候跟着乡下的奶奶，老太太脑子并不清醒，时常半夜背着小婷满山遍野地跑，第二天被人发现在某个山坡上。

    “这是个苦命的孩子。我们村里人听到都忍不住落泪。”这位亲戚这样说。

    吴明的双手沾满黑泥，身上透着浓浓烟味儿，这个早前在外乡依靠打零工为生的汉子，是经人介绍和陆花走在一起的，女人进吴家的时候带了一个比小婷小4岁的男孩儿。两人商量好，吴明出门打工赚钱，陆花在家照看小孩儿。

    “有一次回家，看见小婷规规矩矩坐在小凳子上，一动不动，我问她怎么啦，她说是妈妈要她这样坐的。”吴明说，孩子走路也是规规矩矩的，一点都不像那个年纪的小朋友，自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
    那时候还未到2012年，吴明有听说，陆花给小婷洗完澡，不给擦就直接穿上衣服，对自己的孩子则不，他心里有了想法。

    今年才4岁的小儿子出生没多久，吴明干脆不出门了，他带着女儿和小儿子，从县城搬到老家。在他看来，宁愿不要读书，在家照看弟弟，也比受后妈的气要好。于是在念到六年级的时候，小婷便没有再继续升初中，而是跟着吴明，回到乡下老家，专职带起了弟弟。期间陆花偶尔来老家，向吴明索要一点钱，住上几天，又离去，虽偶有口角，但也没出现什么大争执。但吴明没有想到，这一次，女儿因和她的几句口角走上了绝路。

    昨日16时，是重症病房的探视时间。东快记者换上消毒服饰，来到小婷病床前。她奄奄一息，羸弱地蜷缩在病床一侧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告诉东快记者，是妈妈（随后马上更正是后妈）骂了自己。主治医生介绍，百草枯的致命率为90%，小婷目前的情况非常严重，能被救好的几率只有一成。

    “但是这么小的姑娘，有机会总得试一试吧。”医生说，吴家人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医药费，再不缴纳医药费，将直接影响到对小婷的治疗。但吴家，显然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了。

    记者连线后妈陆花

    昨日下午，记者拨通了后妈陆花的电话。对于亲戚们列举的种种虐骂行为，她一一予以否认，而对小婷服药当晚的经过，她的说法和吴明说法不相同。

   “当时我们都在，我摸了一把衣服，发现是湿的。”陆花说，由于自己和小婷平时并不和，于是便直接对吴明喊道， “你看这衣服怎么是湿的。”吴上前摸了一把，对着小婷责骂道，“你要死啦，衣服湿了也不看！”小婷对着父亲顶嘴，“哪里没干？哪里没干？”

    据陆花描述，自己平日里和小婷不和，吴明都是帮着女儿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骂起女儿来，看见小婷已经被骂了，便没再搭腔，怕火上浇油。不料小婷却对着陆花骂起来，被吴明责骂“再顶嘴想死是不是？”后，小婷突然回道：“我就是想死，我早就想死了！”冲进厨房喝下了百草枯。

    2014年6月11日上午，福州，吴明打电话告知老家的亲戚小婷去世的消息。图为重症病房外，父亲吴明对着小婷的遗体发呆。